威遠將軍府門前。
裴時樂親自上前,將拜帖遞給門房,門房客氣地讓她稍等,便進去通傳了。
燕國唯一的大長公主、當今圣上的親姑姑陸螢,曾嫁威遠大將軍,二人婚后她隨威遠將軍住在將軍府里,并未新建公主府,縱是后來威遠大將軍戰死,她仍住在將軍府中。
雖然先帝憐她一人在宮外孤寂,曾數次勸她回宮居住,都被她婉拒了。
裴時樂前世不曾與這位大長公主有過任何往來,她至今仍想不明白今世大長公主緣何會讓林姑姑到侯府幫她解圍。
其實今回前來拜訪,她也不確定大長公主是否會見她,但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除了夏侯頤之外的唯一辦法,不管成與不成,她都要一試。
且她手上還有吳氏托她轉交給林姑姑的東西,這一趟,她始終是要來的。
不多時,將軍府已然年久的大門再次打開,門內除了方才的門房之外,還有林姑姑。
裴時樂見著林姑姑竟親自出來接迎,很是受寵若驚,一時愣住了。
倒是林姑姑先道:“此前在侯府見裴小姐敢賭敢博的果決模樣,怎的這會兒不過是見著我而已便愣著了?”
裴時樂這才察覺自己失態,卻也不急于掩飾,只是慚愧地笑了笑,回道:“是晚輩失態了。”
“既來了,那便隨我進去吧。”林姑姑態度和氣,“公主已等裴小姐多時了。”
裴時樂心下極是詫異與不解。
林姑姑此話何意?公主緣何會等她多時?公主又緣何會知曉她會來?
而且,林姑姑明知曉她乃永嘉侯府兒媳,卻不稱呼她一聲“三少夫人”反是稱她一聲“裴小姐”,又所謂何意?
裴時樂忽然覺得,她重活而來的這一世,似乎許多事都超出了她所知的原本事態。
這種感覺,令人不安極了。
威遠將軍府建制不大,甚至連永嘉侯府的一半大小都沒有,沒有亭臺樓閣,更沒有任何精妙之景,且給人的感覺很是老舊,就連府中仆人,最年輕怕是要數那也有三十好幾的門房了。
只是,這老舊的宅邸里卻又一派綠意蔥蔥,哪怕已經快到仲秋時節,行于這府中,隨處都可見蔥郁綠植,就像是處處都栽種著生機,還有不知名的花兒點綴在這叢叢綠意之中,給這安靜的府邸增添了一分活潑氣息。
裴時樂是在一間花房里見到的大長公主陸螢。
算上前世的話,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陸螢,但卻是她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看見大燕的這位巾幗英雄。
陸螢今歲四十又二,身上穿著最尋常的婦人衣裳,頭上不飾簪釵,許是為了方便照料花兒,她頭上還纏了一條頭巾。
饒是如此尋常的穿著,也能讓人一眼便能感覺得到她身上那仿佛與生俱來的不凡氣質。
她此刻正在給一株月季修枝,見著裴時樂,她并未停下手上動作,只是抬起頭來看著她笑了一笑,道:“來了?我先修完這株月季的枝條,再與你坐下一道飲茶。”
那溫和又自然熟絡的模樣,好似與裴時樂是舊識而非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