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銳雖生長在民間,但他如今已是拜過太廟、由天子向天下昭告過身份的九皇子,無論是他九皇子的身份還是大理寺左丞的身份,都無需向楚寂行如此禮數(shù)。
可見,他確實(shí)在乎裴時樂的安危。
但同時,他也未如那人云亦云之人,對傳聞中sharen不眨眼的“鬼羅剎”避之不及。
雖是初次照面,但陸銳覺得,眼前這個散漫不羈的北鎮(zhèn)撫使并非刑部尚書呂遠(yuǎn)那般的小人,只是其為人究竟如何,他尚猜不透。
楚寂對陸銳如此在乎裴時樂而心生怒意,但看他而今處事方式大方得宜,楚寂才將心頭的火氣生生摁下,皮笑肉不笑道:“看來九殿下是個聰明人,還是曉得北鎮(zhèn)撫司衙門里的詢問室總歸要比刑部大獄要好得多的。”
“周明禮涉嫌秋闈舞弊,將其妻捉拿回來詢問,不過是為了讓案子更清晰明了罷了。”楚寂換了個坐姿,他不再靠著椅背,而是將雙手交疊在翹著二郎腿的膝上,身子往前傾著,挑眉看著陸銳,語氣不緊不慢,“只不過呢,這一時半兒也問不出些什么來,怕是要費(fèi)些時日。”
陸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始終無禮的楚寂。
他聽出了楚寂話中之意。
裴時樂在詢問室并未受任何責(zé)難苛待,照眼下的情況,北鎮(zhèn)撫司還能保她幾日平安。
他還有幾日時間來尋思如何救她于水火的上上之策。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震驚,震驚于楚寂竟將他想要知道的都告知了他。
聽著是對裴時樂的苛待,實(shí)則是對她的保護(hù)。
然陸銳不明白,無緣無故,楚寂為何會出手幫時樂?
可眼下除了這一個辦法之外,他也再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比之更能護(hù)住時樂。
再三掂量之下,陸銳朝楚寂再一拱手,“如此,便有勞楚大人多費(fèi)心了。”
楚寂直接含笑做了個送客的手勢:“那九殿下請慢走,楚某就不相送了。”
陸銳雖有心想見裴時樂一面確認(rèn)她是否安好,但從楚寂的態(tài)度觀來,想是不會同意。
只能作罷。
陸銳轉(zhuǎn)身離開之時,楚寂忽然對著他的背影道:“北鎮(zhèn)撫司這地方不適合九殿下,九殿下日后還是別來了。”
這說話的語氣與口吻,陸銳忽有一種再熟識不過的感覺,使得他陡然回過身去,重新看向楚寂。
只見楚寂像個大爺似的靠在圈椅里,雙手搭在椅手上,翹著二郎腿,正抬著下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仍逆著光,依然讓陸銳瞧不清他的神色。
陸銳輕笑搖頭,跨步離去。
他怎會從楚寂的話語里聽出先生的口氣來?
*
康揚(yáng)就在刑部衙門等著呂尚書。
明面上替圣上親眼瞧瞧刑部的辦事效率,實(shí)則是等著呂尚書將裴時樂給他帶來。
他正苦于不知如何將那位三少夫人弄進(jìn)宮中,永嘉侯就正好鬧出了偷窺斡國世子妃的丑事來,他才想到用現(xiàn)在這個法子來把人弄到手。
待那三少夫人入了刑部大獄,便等同于死了,待她入了宮成了圣上的人,再給她一個新的身份即是。
康揚(yáng)極為滿意自己的這一盤算。
然而,他卻沒等來呂尚書將人帶來!
“人呢!?”康揚(yáng)與呂尚書到得無人的偏廳,康揚(yáng)才著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