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為楚寂施針罷了,始終繃著心弦的裴時樂有如脫力一般,仍維持著與其契合的狀態,面色青白難看,良久才勉強恢復些氣力。
她稍加恢復力氣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從楚寂身前離開,跨出浴桶。
然而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這身子的能力,在浴桶中將將站起身的她才抬起腳,卻又雙腿虛浮無力得跌回浴桶中。
只聽她驚呼一聲,眼見自己又要跌回楚寂身上,驚慌失措間她慌忙將雙手撐到浴桶邊沿上。
與此同時,本該尚未恢復力氣的楚寂不知如何爆發出了力氣來,竟是抬起本垂在浴桶外的雙手,雙耳便聽著裴時樂的動靜,迅速扶住她不穩的身子。
事出突然,兼雙目被蒙住,楚寂一心只系裴時樂安危,以致他本要扶住她肩頭的雙手不偏不倚地覆到了她胸前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將將撐著浴桶邊沿穩住身子的裴時樂因著楚寂這突然一碰而雙目圓睜,渾身僵直。
至于楚寂,手心傳來的異樣柔軟感亦令他狠狠一怔,忘了反應,怔愣得甚至忘了將手收回。
“無恥!”裴時樂回過神來的一瞬間便是漲紅著臉怒不可遏地揚手甩了楚寂一巴掌!
今回已第二次挨了耳光的楚寂:“……”
緊著她咬牙撐起虛浮的身子,雙手撐著浴桶邊沿,以最快的速度跨出浴桶,不僅不再多看一眼楚寂的情況,更是連衣裳都無暇穿好,一心只想著趕緊離開,故而她只將自己的衣裳草草裹在身上,搖晃著大步離開這間極刑室。
或是說,逃也一般從楚寂面前離開。
她無法做到此時能夠坦然冷靜地面對稍后便能將蒙住雙眼的腰帶取下的楚寂。
而在裴時樂轉身離開時,楚寂抬起的雙臂便又無力垂下,那自他指尖滴落的血水陡然變得比方才多了不少。
他手心卻仍殘留著方才觸碰到裴時樂身前嬌軟的清晰觸感,以致夏侯頤已到他跟前來他都未有第一時間察覺。
夏侯頤本還不大放心將這解毒事宜全權交給裴時樂,但眼下觀察楚寂身上銀針所刺的每一個穴位均無差錯且他身上蔓延的毒素紋絡已從心口退至下頷,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終于放心了的夏侯頤這會兒才注意到楚寂左邊臉頰通紅不已,即便是他面上仍被妖紫色的紋絡布滿,仍舊難掩那通紅的巴掌印。
無需多想,夏侯頤也猜得到定是楚寂又惹惱了裴時樂。
“我說阿寂,人家裴小姐好心好意救你,你就不能好好的不招惹她?”夏侯頤一邊無奈道,一邊拎起楚寂的手腕來觀察他指尖毒血的情況。
“我說過不需要她來救我?!背糯藭r體內毒素稍褪,力氣正緩慢恢復,他得以虛弱出聲,語氣卻是霜寒,“夏侯你還是懸壺濟世的大夫嗎?”
“我可從來沒承認過我是懸壺濟世的大夫?!毕暮铑U毫無所謂地輕輕一笑,“若非我師父強迫我繼承他的衣缽,我才不背這勞什子藥箱。”
“倒也是?!背庞X得自己無言以對,不過,“她不能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