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頤的臨淵,除了楚寂與程風能夠隨意出入之外,整個楚宅上下無人敢擅入。
最近多了一個他新收的小徒兒是例外。
今夜又再多了一個例外。
即是裴時樂。
她這憤而朝臨淵去的架勢沒人敢攔也沒人敢勸,以致青蘿他們一溜兒六人全跟在她身后一同前往臨淵,皆面露焦急。
初二又湊到初四身旁,小聲道:“你方才苦思冥想出來的招兒就是把裴小姐惹生氣?”
初四:“……初二你少說兩句能死是不是?”
裴時樂毫不客氣地推開臨淵的門,頭也不回地步入其中,青蘿幾人不敢再往前跟,只能停在臨淵門外,情急地看著她獨自一人往里去,便是姝玉這會兒都識趣地沒有跟上去。
院中不見夏侯頤身影,正堂藥房也不見其蹤影,許是到了旁屋去,裴時樂徑直到了楚寂床前來,本要質問他究竟為何不讓她離開,然而前邊醒來過的楚寂這會兒又睡了過去,模樣安靜又脆弱,令人一眼望之便不忍再擾。
裴時樂一腔怒氣只能憋在心口,發作不得。
“裴小姐怒氣沖沖折返,可是因為‘曲水’之事?”夏侯頤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像是料定了她會再回到這臨淵來,他語氣平靜又篤定。
裴時樂轉頭擰眉看他,將不悅明白寫在了臉上。
夏侯頤手中拖著一藥臼,邊朝里杵著不知名的藥邊走進屋道:“那院本是程風在楚寂這宅子里的落腳處,特意做了好一番修整,讓出來給你用,沒辦法,楚寂這宅子太小,再沒多余的院子了。”
“我這臨淵讓不出來,楚寂的那背水就算他心甘情愿雙手捧給你住,想必你也不會接受,就只有讓程風那貨讓位了,住在曲水總比你住在后院好多了,至少清凈。”
聽著夏侯頤自言自語似的解釋,裴時樂將眉心擰得更緊,“我何時說過我要在這楚宅住下。”
“你是沒有說過。”夏侯頤抬眸看她,“但是你沒有選擇。”
“你與楚寂之間還需繼續解毒,依他如今這般重傷之狀,至少得用十天半月來恢復,這期間與其將他扛至威遠將軍府與你解毒,不若你就此在這兒住下來得簡單。”
“至于外界所知曉的,自然還是你人在大長公主處。”
夏侯頤說得句句在理,縱是裴時樂不想接受,都不得不接受。
她咬著下唇沉默良久,最終不得不接受這沒有選擇的決定,皺眉點了點頭。
罷了,只要安兒能夠平安無恙,再沒什么是她不能忍的。
不過,“你們便能確保這府中人能對我的事守口如瓶?”
至少邱心怡不會選擇袖手旁觀。
“這個裴小姐無需擔心,我自是不能確保,但楚寂能。”夏侯頤打包票道,“裴小姐只管放心便好。”
裴時樂想說,不,她不放心。
只是,如今她再如何多慮也是多余,不若甚么都不要多想,就此安心等待安兒生下,似也沒什么不好。
于是,她就此在這楚宅曲水暫住了下來。
此時的她并未想到,她這一住,便是住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