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勞務市場#的話題,以無可阻擋之勢,沖上了熱搜第一。
曾經那些#論影帝為什么總在片場轉悠#的調侃,徹底變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致敬。
“我現在終于明白,他為什么總是在片場轉悠,總是在系鞋帶了。因為在他的世界里,處處是舞臺,人人皆可為師。他不是在集郵演技,他是在用生命,去貼近每一個角色。”
“這才是真正的演員!不是那些活在精修圖和熱搜榜里的流量明星!杜玉,請收下我的膝蓋!”
林雪的辦公室里,助理小陳舉著手機,激動得滿臉通紅。
“雪姐!我們贏了!這次的公關,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我們什么都沒做,輿論就自己反轉了!”
林雪看著手機上那些鋪天蓋地的贊譽,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
她忽然明白了。
杜玉根本不在乎什么公關,什么輿論。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無限地,逼近那個叫“拴柱”的靈魂。
而大眾的贊美,不過是他在那條孤獨的朝圣之路上,偶然濺起的幾點塵埃罷了。
......
半個月后,《一九四二》劇組,河南,某影視基地。
天空是灰蒙蒙的,凜冽的北風卷著黃沙,吹在人臉上,像刀子割一樣疼。
整個片場,都被布置成了一片破敗的景象。
倒塌的土坯墻,廢棄的石磨,還有上百個穿著破爛棉襖,臉上涂著黑灰和“菜色”的群演,瑟縮地擠在一起,構成了一副末日般的逃荒圖景。
馮曉剛穿著一件厚厚的軍大衣,嘴里叼著煙,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在監視器前來回踱步。
“都他媽給我打起精神來!”他拿起大喇叭,中氣十足地吼道,“你們是災民!是快餓死的人!不是他媽來這兒旅游觀光的!”
“眼睛里要有活兒!沒活兒的,就給我演出那種快死了的絕望!誰他媽再讓我看見嬉皮笑臉的,立馬給我滾蛋!”
現場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就在這時,一輛保姆車,緩緩駛入了片場。
車門打開,杜玉從車上走了下來。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整個嘈雜的片場,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了過去。
馮曉剛也停下了腳步,叼著煙,瞇著眼,望向那個身影。
杜玉穿著一身更破爛的戲服,一件滿是補丁的黑棉襖,松垮地罩在身上,顯得他的身形愈發單薄。
他的頭發枯黃雜亂,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顴骨高高聳起,嘴唇干裂起皮,整個人,就像一根被風干了的柴火。
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提著一個破了口的布袋子,步履蹣跚地,一步一步,朝著那群群演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很沉,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大地進行一場艱難的拔河。
當他走到群演中間,找了個角落,緩緩蹲下身子時,他已經不再是杜玉。
他就是這片逃荒大軍中,最不起眼,最絕望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