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我是不愿為妾的,他日若你膩了我,我離開趙府后惟愿得一真心待我的郎君,與他成親。”
禾衣這話說得突然,看似驢頭不對馬嘴,但是她相信趙霽云知道她在回答什么。
她雖然從沒打算離開趙府后再與人成親,但是此時說給趙霽云聽卻無礙,她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娶她,便就這么明明白白地道破那一層遮羞布,也再次明明白白告訴他,她更不愿意做他趙霽云的妻子。
趙霽云果然沉了臉,盯著禾衣看了許久,如山雨欲來,陰沉沉的,卻忽然起身甩袖離開。
瞧,高傲的郎君那一層遮羞布被揭開,便是再不愿做戲了。
禾衣聽到那一聲重重的摔門聲,心無波瀾,甚至還松了口氣。
外邊的銅書和麥黃聽到這動靜嚇了一跳,緩了幾息后探頭探腦進來,麥黃說話總是要更隨意一些,忍不住道:“娘子,五爺他......”
禾衣輕柔柔笑了一下,道:“無事,你們去歇了吧,我這便睡了。”
說罷,她站起身往床那頭走。
麥黃遲疑了一下,又問:“那五爺還會來嗎?”
禾衣已經坐在了床沿,正脫鞋上床,她想了想,垂眸輕聲:“應該是不來了。”
若是因此膩煩了她,便是最好的。
趙霽云惱羞成怒,若拿此事與她吵也吵不出什么,他心知肚明,她與他的關系,本就是這般不堪一擊的。
麥黃噢了一聲,和銅書一起退了出去,兩人在房門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竟是都有些不懂這些個男女感情,分明昨夜里五爺和娘子還好好的,怎今晚上就這般仿佛要一拍兩散的架勢了?
“五爺應當還會回來吧?”麥黃小聲說。
銅書默然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呢,且等等看。”
可兩人這晚上等了許久,都不見趙霽云回來,不止這一晚,后面連續幾日,趙霽云不曾踏足含玉院,銅書倒是去打聽過,回來和禾衣說五爺去了駐地,但禾衣并不在意。
含玉院里也安安靜靜的,禾衣只專心在廂房里雕琢玉石,眼看那日從陶家玉鋪拿回來的幾塊玉料已經是雕琢個七七八八,再心無旁騖地雕琢個幾日,就回一趟玉鋪將這些玉雕拿回去。
這日傍晚,禾衣用過飯,正用在屋里泡腳時,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動靜,麥黃和銅書連連揚聲福禮,很有兵荒馬亂的氣勢,她眉頭一皺,緩緩抬眼看向門外。
幾日未見的趙霽云站在門口,一身黑色勁裝,也不知這幾日去做了什么,如玉溫潤的臉龐看著銳利了幾分,身上沾著些塵灰。
他只在門口稍作停頓,便是若無其事地走進來,先在桌旁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再是看向禾衣,緩慢朝她走來,溫著聲道:“這幾日我去了駐地,軍中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這話像是解釋,但禾衣沒做聲,垂眸安靜泡腳。
趙霽云深深看著禾衣沉靜的面容,走到她面前,沉默好一會兒,從懷里拿出兩樣東西,俯身塞到禾衣手心。
禾衣自然看到了掌心里的東西,是一枚玉佩和一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