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哥哥’,不是白叫的。”
我繼續開口,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如通重錘,敲打在他混亂的心上,“既然承了這聲‘哥哥’,就得擔起‘哥哥’的責。”
胤褆猛地抬起頭,眼中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絲被強加的、本能的抗拒。
“從今往后,”
我的聲音陡然加重,帶著一種宣告般的威壓,目光掃過地上跪伏的惠妃,最終落回胤褆煞白的小臉,“在這宮里,在你太子弟弟跟前,你只有一個身份——大哥!”
“大哥是讓什么的?”
我微微俯身,逼近他,目光銳利如刀,“大哥,就是護著他的人!護著他周全,護著他平安,護著他……不被人欺負!”
最后幾個字,我咬得極重,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地上惠妃瞬間僵直的背影。
“聽明白了嗎?”
我沉聲喝問。
胤褆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血腥氣的重責砸得頭暈目眩。護著他?護著這個病歪歪的、搶走了汗阿瑪所有注意力的“非親生”弟弟?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瞬間沖上心頭,他想反駁,想哭喊,想質問憑什么!可一抬頭,對上我那雙冰冷得毫無溫度、仿佛能將他靈魂都凍結的眼睛,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瞬間被更大的恐懼淹沒。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破碎的哽咽,最終,在那雙眼睛的逼視下,極其艱難地、極其微弱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卻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小臉上只剩下一種被徹底馴服后的、空白的麻木和認命。
“好。”
我直起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確認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轉向依舊跪著的惠妃,語氣恢復了帝王的疏離與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裁決,“惠妃。”
惠妃渾身一顫,幾乎是匍匐著往前挪了半步:“臣……臣妾在……”
“胤褆今日之言,朕念其初入宮闈,年幼無知,不予深究。”
我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然,童言無忌,亦需謹記根源。你身為生母,教養皇嗣乃分內之責。今日之事,你難辭其咎。”
惠妃的身L抖得更厲害,額頭死死抵著地面。
“念你憂心太子病L,特來探視,”
我頓了頓,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罰你閉門思過一月,抄寫《女誡》、《內訓》各百遍。胤褆初回宮,身邊侍奉之人,需得仔細挑選,用心引導。梁九功——”
“奴才在!”
梁九功立刻躬身。
“著內務府,即刻為大阿哥另選穩重老成的諳達、嬤嬤各二人,務必盡心教導宮規禮儀,懂得‘兄友弟恭’之要義。原先跟著胤褆從納蘭府回來的那些人,”
我的目光冷冷掃過惠妃煞白的側臉,“一個不留,全部遣回原處。”
“嗻!奴才遵旨!”
梁九功心頭凜然,垂首領命。
惠妃聽到“一個不留”時,身L劇烈地晃了一下,臉色慘白如金紙,卻一個字也不敢反駁,只是深深叩首,聲音帶著哭腔和劫后余生的顫抖:“臣妾……謝皇上隆恩!臣妾定當謹遵圣諭,嚴加管束,絕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