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記得,就是從1982年下半年開始,一種巴掌大的,掛在腰間的黑色小盒子,開始在南方的街頭出現(xiàn)。
一開始,只有那些最時髦,最有錢的港商和生意人,才用得起。
“嘀嘀嘀——”的電子提示音,在任何場合響起,都會引來一片艷羨的目光。
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它叫,尋呼機(jī)。
也就是后世俗稱的BP機(jī)。
一個全新的,價值千億的巨大市場,正在地平線下,積蓄著噴薄欲出的力量。
而現(xiàn)在,整個平江縣,恐怕除了縣委書記的桌上,有一部紅色的保密電話,就再也沒有更高級的通訊工具了。
江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一條由無數(shù)“嘀嘀嘀”聲鋪就的,流光溢彩的黃金大道。
“曉梅,你剛才說,長途電話費花了好幾十?”江徹忽然問道。
“是啊,貴死了。”
“如果,有一種東西,別人給你打電話,你不用守在電話旁邊,就能隨時知道。你覺得,方不方便?”
江曉梅愣了一下,想象著那個場景:“那當(dāng)然方便??!怎么會有那么神奇的東西?”
江徹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車水馬龍的時代廣場。
他知道,是時候,給這個時代,安上加速的引擎了。
一個新的商業(yè)帝國,即將在他的手中,拔地而起。
“什么?搞BP機(jī)?”
錢斌的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他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
“江總,您......您沒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江徹坐在老板椅上,神情平靜。
“可......可這東西,我只在電影里見過!聽說都是郵電局管的,那是國家的買賣,我們......我們私人能碰嗎?”錢斌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在他這個老派生意人的觀念里,通訊,和郵政、鐵路、銀行一樣,都是國家壟斷的命脈,是普通人絕對不能染指的禁區(qū)。
“老錢,觀念要改一改了?!苯瓘厍昧饲米雷樱皣夜膭钌唐妨魍ǎ珺P機(jī),也是商品。郵電局能賣,我們?yōu)槭裁床荒苜u?”
“再說了,”江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郵電局是賣BP機(jī),但他們提供服務(wù)嗎?壞了能修嗎?他們只管賣,后續(xù)一概不管。我們要做的,是銷售,是入網(wǎng),是維修,是一整套的服務(wù)?!?/p>
“服務(wù)?”錢斌對這個詞,還很陌生。
“對,服務(wù)?!苯瓘卣酒鹕恚白?,跟我去個地方?!?/p>
江徹帶著錢斌,直接去了平江縣郵電局。
郵電局的營業(yè)大廳,冷冷清清。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正湊在一起,織著毛衣,聊著家常。
看到江徹進(jìn)來,一個年紀(jì)稍大的女同志,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