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近乎無人行走的小徑突然人聲鼎沸,貧瘠的土壤仿佛莫名生出了花,在遠離城邦的鄉村小路上,男女老少如螞蟻般來來回回,他們或擔或背,將一袋袋小米運出去,又將一袋袋鹽糖運回來。
慧娘擠在人群中,身旁的丈夫擔著鹽糖,她則抱著一袋蠟燭,粗糙泛紅的臉上不由露出笑來。
“慧娘的兄弟真有本事!”
“多虧了慧娘。”
慧娘抱著麻袋的手更緊了,別的村民換麻袋都需要用小米,只有她,因著兄弟在為漢人做事的緣故,沒用任何東西就換到了這裝蠟燭的麻袋,這一點小小的好處,在村民們眼里,儼然是她巴結上了漢官的證據。
“夠家里吃幾年了。”丈夫這幾年越發蒼老的臉上也煥發了幾分容光,他的腰都被壓彎了,但卻一點不顯得愁苦,他甚至還能沖慧娘笑,“換一些出去,喜娘就能娶到丈夫了。”
慧娘連連點頭。
“要蓋屋子。”惠娘提起女兒的婚事,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了,“多換一點,家里還有小米。”
丈夫左顧右看,確定鄉親們沒有在意他們,才小聲問:“阿布他們什么時候走?”
慧娘:“他說只停兩天,明日就走了。”
夫妻倆對看一眼,都不由嘆氣,不過慧娘安慰道:“就算留下來,家里也沒小米了。”
村民們的積蓄很有限,更何況小米也是他們的主食,不可能全部換出去,現在換出去的這些,之后還要用換到的鹽去周圍的村子換回來,否則冬天會餓死人。
丈夫的腰更彎了。
他們一家只是普通的農戶,買不起牛羊,比牧民更窮,種出來的糧食交完稅后就不剩多少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孩子不多,只生了兩個,兩個都活了下來,都能干活了。
如死水一般的生活,看不到任何能往上爬的途徑。
“但是”慧娘小聲在丈夫耳邊說,“阿布說,以后還會有漢人經過,還會停下來做生意,只是今年我們沒有小米了,明年也要等大半年。”
漢人即便日日來又有什么用?小米需要時間種植生長收獲,他們的本錢很有限,能夠交易的成本很少,可慧娘卻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喜娘成婚了,還有走山娘。”慧娘想到女兒,“他的彩禮也要攢,如果要給他娶媳婦,那也要建新屋子。”
提起這個,慧娘就止不住地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