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些恍然,她沒見過那樣的場面,但可想而知,那時的場面是有多么慘烈。
那些只有鐵刃的士兵,冒著槍火沖向阮軍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
而看著這一幕,還要開槍的阮軍,恐怕戰事結束,也確實很難再提起槍。
將軍問:“既然如此,那座城”
女吏:“自然還是拿下了,但并非我們打下來,前面的士兵拿命堵槍口,而后面的城內,縣令的妻弟一杯毒酒,送那縣令下了地府。”
“這是為什么?那縣令與其妻弟可有血海深仇?”
女吏搖頭:“并非如此,而是那妻弟以為只要如此,就能得阮姐青眼。”
將軍奇道:“阮姐青眼?我記得那時候,阮姐任用的大多是女官,他還能起這樣賭徒一般的心思?”
“將軍,這話我們本來不該說,說出來,有傷阮姐的清譽。”女吏們都有些尷尬,但還是說,“但阮姐自己也不避諱,那妻弟自以為長得清秀,又有些文采,想著想著獻城為禮,得阮姐青眼,也好做個將來的皇后”
將軍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笑。
女吏們說:“將軍切莫以為這是男女之情,那妻弟無非是找個理由說服自己,其中對他來說最緊要的,還是權。”
“他說到底無非是個無官之民,偏偏又小有家私,還與當官的有了親,見識了權力,自然就會想要。”
“依你們的意思,城內有變,有人奪權”將軍嘆氣。
“只不知道這奪權的人是誰。”
話音剛落,將軍的余光就瞥見了城門內的黑影,她立刻調轉馬頭,定睛看去。
人影憧憧,此時已近黃昏,今日云深,陰風陣陣,那些黑影就仿佛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使者,瘦長的影子落在地上,扭曲得糾纏在一塊。
直到人快走出城門了,將軍才看見最前頭站著的人。
一個年輕的姑娘,看著不足十八,契丹人的打扮,只穿著一件粗布麻衣,即便現在天已回暖,這點衣裳擋不住寒風,她的眉毛上結了一層霜,嘴唇青烏沒有血色,將軍細看,卻見她連一雙鞋都沒有穿,赤腳走在路上。
偏偏她的手里還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有個黑乎乎的東西。
仿佛是顆人頭。
將軍瞇起了眼睛,她跳下馬,徑直朝城門口走去。
幾名副官跟著她,直到她下令,才派出一隊士兵跟上。
在他們的身后,士兵們嚴陣以待,將槍口對準了那些即將要出城的人。
將軍也是此時才看見,那年輕姑娘的身后,都是一些骨瘦如柴的人,他們倒是穿著棉服,可干瘦的身體撐不起這樣的衣裳,厚重的棉服都顯得空空蕩蕩。
看來女吏們說對了。
龍化之敵出于內,只是奪權的是個年輕小姑娘。
這倒讓將軍想起了自己的老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