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再不看晉王扭曲憤恨的表情，轉身決然離去。身后，是晉王歇斯底里的咒罵，以及鐵鏈瘋狂撞擊牢門的巨響，最終漸漸被拋在陰森的甬道盡頭。走出監牢，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李明瑄微微瞇起眼，適應了片刻，才看到不遠處，沈嬌棠正靜靜地站在廊柱下，似乎是在那里特意等著他。她穿著皇后的常服，儀態端莊，目光卻依舊帶著他熟悉的關切。他緩步走過去，在沈嬌棠面前站定。“明瑄哥哥。”沈嬌棠輕聲道。李明瑄點了點頭，許多復雜的情緒在胸中翻涌，最終化作了唇邊一絲苦澀。他看著她，目光深邃，仿佛透過如今的鳳儀萬千，看到了當年在瓊州那個，脆弱卻又堅韌的女子。“你應該全都猜到了。”他輕聲開口，“當年，我知道皇兄在暗中幫你，也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沈嬌棠輕輕頷首，聽著他繼續道。“無論你信我與否，當年我帶你遠離京城，都是想讓你平安生下腹中胎兒。”他看著太極殿的方向，眸色深遠，“我從未肖想過那個位置。”“但我若不認下兩個孩子，以這種方式帶你回京，恐怕你們母子會有性命之憂。”沈嬌棠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絲毫責怪。她眼神清澈而平和，緩緩道，“明瑄哥哥，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無論當時你是出于何種考量，但結果是你不顧自己的性命，在京郊救了我，否則我早已尸骨無存。”“我在瓊州生產時，若是沒有你的悉心安排，兩個孩子也不會順利降生。”“回京后，是你給了我瑄王妃的身份，讓我得以庇護，最終能手刃白薇，報了血海深仇。”“你對我和孩子的恩情，重于泰山，我對你唯有感激。”“你永遠都是我的明瑄哥哥，這一條永遠都不會變，更不會摻雜其他。”李明瑄看著她清澈的眼眸，滿是坦蕩的感激，他心中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絲酸澀。“真的沒有其他嗎。”他輕聲重復。沈嬌棠迎著他的目光，唇邊浮起一絲笑容。“怎么會，我們不僅有兄妹之情，還有姐妹之誼。”“你還是明瑄姐姐的時候，就次次為我解圍，處處對我關心，這些我全都不會忘！”李明瑄聞言，眼底最后一絲微光黯了下去。隨即卻又像是釋然了什么，語氣帶上了幾分往日的輕松。“是啊，不僅有兄妹之情，還有姐妹之誼。”他抬手，如同過去無數次的“姐妹”玩鬧那般，極輕地撫了撫她的發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指尖傳來的觸感卻讓他心頭微澀。他的小姑娘似乎長高了些，發間不再是溫潤可愛的珠花，而是冰冷華貴的珠翠，象征著她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許父王罵得對，他確實是沒用，他的確是優柔寡斷。可那是他的嬌棠啊！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歡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他怎么會忍心奪走她擁有的一切，讓她過得不如意。他的小姑娘，就該這樣明艷張揚地站在世間最高的位置上，俯視眾生，得到一切最好的。而這些，他李明瑄......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