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投下的目光,在她的小臉上寸寸逡巡,沉聲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該拿你入京之前的事逼你。”
至于讓她退婚,他不曾后悔過。
明月高照,園中清風(fēng)徐徐。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宋令儀眸光微閃,莞爾一笑道,“那殿下大可不必再介懷,我早就說了,不會要求你娶我,也從未起過高攀東宮的心思。”
“若殿下真覺得抱歉,從前的事,就當(dāng)它過去了,今后就不要再糾纏我了。”
蕭明夷凝視著她,長指微微攏緊。
“這可不行。”
短短四個字,頗有些無賴的意味。
宋令儀面色一僵,瞪著他道:“可我已經(jīng)定親了,你是太子,難道還想做小三啊?”
小三?
這個說法倒是新奇。
蕭明夷勾唇道:“也未嘗不可。”
“”宋令儀烏眸圓睜,驚愕到半晌說不出話。
這人當(dāng)真是瘋了!簡直不可理喻!
“你反正我拒絕,你要做小人,別拉我一起。”
說罷,她抬步想走,又被蕭明夷捉住了手腕,語調(diào)沉了幾分:“我說了,裴昭不適合你,這門婚事難成。”
宋令儀偏過臉去,小聲嘟囔:“就算成不了,也不會嫁給你。”
一開始不想娶她,還說她愛闖禍,現(xiàn)在又處處撩撥,如鬼魅糾纏不休,簡直晦氣。
握在腕上的大掌加重力氣,蕭明夷道:“若今夜我不出面,裴家主母必會把錯攬在你身上,甚至借此機(jī)會退婚,剛定下婚事便被退婚,京中少不得風(fēng)言風(fēng)語。”
“不會的。”宋令儀垂著頭,心里明明已有答案,卻還嘴硬,“裴家與國公府是世交,裴伯母豈會做出讓國公府難堪的事。”
氣氛靜默兩息,蕭明夷只覺好笑。
面對他時,什么難聽又決絕的話都甩得出來,這會兒又蒙著眼睛信任裴家了。
“她是想要國公府難堪么?”分明是想要你難堪。
后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有些事不好點破,得由她自己想明白。
“大房勢微,府中一切都由裴二夫人做主。經(jīng)此一事,你覺得她會善待你?”
宋令儀羽睫半闔,沉默了良久,艱澀開口:“我又不是嫁給她,只要鑒之哥哥待我好就行了。”
語氣又輕又緩,像在回答他,又像在自言自語,自我安慰。
蕭明夷的目光冷了下來,喉間像扎了根刺,扼住她細(xì)腕的手慢慢松開,但那雙黑眸依然牢牢盯著她。
“你既這么想,我也不過多勸你了,先回前院吧。”
見他沒再阻攔,宋令儀斂下心緒,提步往回廊方向走。
不多時,裴氏夫婦和陸探微匆忙趕到后院的葳蕤堂。
堂中巨燭高擎,氣氛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