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進殿,身后便傳來一聲輕呼。
“令儀。”
嗓音清冷低沉,好似融入雪夜。
宋令儀驀然回首,便瞧見未婚夫自廊道晦暗處走出來,神色異常溫柔。
“鑒之哥哥,你怎么在外面?”
裴昭踱步來到少女面前,抬手替她拂去落在發上的碎雪,視線掃過發髻,卻沒發現那支纏枝釵,眼底劃過一抹陰郁。
“方才有內侍尋我,便出來了一會兒。”
宋令儀沒有懷疑,也沒有深想,微笑道:“天這么冷,我們快進去吧。”
話落,裴昭瞥見那抹玄袍身影自走廊對面過來,他抬手握住宋令儀的手腕。暖色燭光照在他含著和煦淺笑的面龐,明暗交錯的陰影卻叫那笑意多了幾分高深意味。
“不急,太子殿下來了。”
“”
宋令儀羽睫顫了顫,順著他看的方向轉身,待看到來人時,霎時心如擂鼓。
真是見鬼了,怎么會在這兒碰上。
裴昭刻意忽略少女眼中的慌亂,牽著她往前迎了幾步。宋令儀心下一緊,倒不是怕蕭明夷看見什么,而是未婚夫克己復禮,行事又一向低調,從不會在外人面前牽她的手,今日怎么會做出這般親昵的動作。
內侍提燈引路,那道高大挺拔的玄袍身影很快來到二人面前。碎雪與燭影交融,襯得那張俊美無儔的面龐愈發深邃,冷白如玉。
蕭明夷略略掃了眼二人緊扣的手,以及少女頭上消失的纏枝釵,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冷月無聲。
兩個男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上視線。
換做旁人,定會被太子的銳利眼神看得脊背發寒,可裴昭似是無事發生般,慢慢松開未婚妻的手,拱手行文士揖:
“太子殿下金安。”嗓音溫潤,面龐是一貫的清風朗月。
宋令儀低垂視線,跟著斂衽行禮。
蕭明夷淡漠勾唇:“不必拘禮。”
“殿外天寒地凍,小裴大人怎么不在里面待著?”
“方才有內侍來尋微臣,便在外面走了走,宣和殿太大,微臣也是才回來。”裴昭神色波瀾無驚。
蕭明夷眸光閃動一下,知道他話里有話,低低哼笑了聲:“那可真是巧了。”
宋令儀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流轉,莫名覺得氣氛有些詭異,連空氣都透著寒涼之氣。
她訕笑著去握裴昭的手:“鑒之哥哥,我們趕緊進去吧。”
裴昭沒有說話,任由未婚妻牽著回到大殿。
待二人雙雙回到席位落座,離席已久的太子殿下才回到高臺坐下,執著酒杯淺酌,面容愈發蒼冷,視線不曾在陸裴兩家的位置上做片刻停留,
馮同上前半步,躬身低聲回稟:“殿下,果真不出您所料,方才也有內侍引裴大人去了偏殿,奴才都問過了,說是一名宮婢遞的話,可需要奴才把傳話的宮婢揪出來?”
在宮里當差,竟敢受外人指使算計主子,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蕭明夷的神色微微一動,飲盡杯中酒水。
背后之人使這一出,分明是想讓裴昭知難而退,他也很好奇,裴昭會作何選擇。
“處理得干凈些。”
馮同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