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儀心中煩亂,捋了捋夜風吹亂的鬢發,努力鎮定道:“那去丹陽郡求助呢?”
淮州城與丹陽郡不同,城中的官兵大都沒有迎戰過海寇,若遇海寇突襲,怕是沒有應對措施。而丹陽郡的海防兵力強盛,又有充足的對戰經驗,兩地相隔百里,不過兩三日的路程,找丹陽郡求助,再合適不過。
“丹陽郡向來是海寇攻打的第一關,城中軍備不得輕易調動,更何況我只是區區一個校尉,也沒有太子殿下的手令,想調動丹陽郡的兵力,不太現實。”杜玄道。
“”
宋令儀算是聽明白了。
她現在是在面對一道比數學試卷最后一道大題還難解的死題。
明知海寇在暗處虎視眈眈,而她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著海寇攻上門。
大雨砸得堂廳窗欞噼啪響,宋令儀心念電轉,抬眸看著杜玄。
“不知晉國公的手書可管用?”
差點忘了,臨行前,舅舅給她寫了一封手書,無論遇到什么問題,都可憑手書找當地官員幫忙。這一路因蕭明夷提前打過招呼,手書還未派上過用場。
“晉國公的手書恐怕不能調兵。”杜玄皺眉。
“不是調兵,是尋人。”
堂廳燭火黯淡,可宋令儀那雙烏眸灼灼發亮,“宋宅有舅舅和太子派來的侍衛,海寇一時半會兒攻不進來,杜大哥身手矯健,獨自出城應該不會被海寇發現。”
“到了丹陽郡,你就說我失蹤了,讓丹陽郡太守調派人手來尋找,只要發現城中有不對勁,丹陽郡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這算是一個兩全之策。
如果海寇真的入侵淮州城,丹陽郡太守勢必會調兵幫忙;如果沒有入侵,丹陽郡太守尋到了人,自會回去,不算謊報軍情,也不耽誤丹陽郡的海防。
杜玄眉頭擰成一團,忖度片刻,一口應了下來:“行,我今夜就出城。海寇擅長突襲,如果消息屬實,保不準何時會攻進城,您這段時間先別出門,讓侍衛們留守在院里。”
宋令儀點了點頭:“今夜出城萬事小心。”
外頭的雨已停了,商議好后,宋令儀便回主屋取手書。
后院廊廡的地板年久老化,踩上去難免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即便宋令儀把步子放得極輕,卻還是驚醒了屋里淺眠的侍婢們。
紅蕖披著外衫,睡眼惺忪地掌著油燈出來,看見自家姑娘正往前院走,便跟了過去。
屋檐還在滴雨,院中青石板濕漉漉的,海棠花樹經歷了風吹雨打,葉子頹廢低垂,池邊的綠蘿盆栽叫風吹的微微搖晃。
周遭安靜,夜里涼爽的空氣叫人精神大振。
紅蕖站在廊柱后,看見自家姑娘將一封書信交給了杜大哥,借著清淺月光,可看清二人緊繃的神色,似有大事發生。
“我已讓老二把客棧里的兄弟們調回來了,宋宅的院墻不高,夜里必須用明火把各個角落照亮,以免賊人fanqiang進來作亂”杜玄沉聲囑咐著,將手書放到貼身的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