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是閑聊的時候,城中需要清理,傷者需要包扎,太多太多需要處理。于武連灼把顏錦和孔遷帶回將軍府,找來孟相旬為他們救治,聞慕詞則轉身回自己院子,身邊還跟著個輪子咕嚕咕嚕響的謝無禍。她倒是沒多想,兩人住所方向一致,想來他也是要回去。一人瀟灑地走著,一人坐于輪椅,還得自己轉輪子,有時候跟不上,還趁周邊沒人用腳在地上蹬兩下。一路想著李一笑死前說的話,聞慕詞并沒注意,快到院子時才不經意地瞥去一眼,恰好看見一襲白衣俊逸無雙的少年,像個螃蟹似的岔開腳,踩在地下,加快輪子的速度。“噗嗤——”聞慕詞噴笑,側過頭,有些無奈地戲謔:“你可是太子,注意點形象吧。”謝無禍嘴角微抽,怪他自己,想著兩人能更安靜些,就讓紀廣回去休息,否則也不至于這么狼狽。“我去你院里。”“嗯?”聞慕詞疑惑擰眉,抬頭看了看天色,“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你手傷了。”聞慕詞應聲,垂眸掃了眼鮮血淋漓的虎口。“身上還有傷,不太方便。”聞慕詞眼神復雜,幽幽看他,這人莫非......“我幫你擦藥吧。”聞慕詞:“......”“包扎并不難,我沒問題。”“......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但你手上有傷,不論怎樣都不方便。”謝無禍聲音沉沉:“我來幫你。”聞慕詞是真不知道他咋突然有這想法,包扎?擦藥??開什么玩笑?!她也不等了,大步走回自己院里,背身不看他,只有聲音傳至身后:“不麻煩你,我自己可以。”還沒等他多說,聞慕詞直接堵住他的話:“你早些休息,明天見!”閃身邁入院里,砰地一聲關門落鎖。謝無禍:“......”怎么回事?他目光幽深,心下思忖,不應該啊,怎么都不該是這個反應。第一次針灸時,聞慕詞還不著調地問他“要看看么?”——都是男子,你有的我也有,所以要看看么?怎么現在又這般?這著實不像她的性格。疑惑在腦中過了一遍,雖心下奇怪,但他并未多想,就那般坐于院門外,靜靜看著大門,像是想要透過這扇門看到里面的人。現在冷靜下來,一切塵埃落定,謝無禍才有時間剖析自己的內心。他倚在輪椅上,看著濃稠的黑夜,無月也無星,像是被一層黑紗牢牢籠蓋,沒有半點色彩與明亮。就像方才以為她出事那一瞬的心情般......一片死寂。那瞬間,謝無禍想了很多,仔細數來卻只有一個——去救她,一定要救她!他死過一次,深知死亡之際的冰冷與痛苦,這種感覺絕對不能讓聞慕詞體會,哪怕一點都不能。她明艷如火,不該碰觸冷意,更永不該熄滅。他要去救她,哪怕再死一次,哪怕生不如死,也不能讓她遭受一絲一毫的苦痛。——很奇怪......不是么?前世他死,是為解脫,是為鋪一盤棋局,帶著狠毒的算計,與數不清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