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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1頁)

其實來插隊的知青們不一定全是壞分子,其中不乏有一批思想覺悟很高的,本身就是貧農出身,卻還是主動響應上山下鄉決策,義無反顧跑來內蒙古。

但白之桃不一樣,她清楚自己的出身有多壞。一家子剝削階級,和虎豹豺狼一樣可惡,必須被打倒。

這是一個特別殘忍的年代,一個什么都沒做的普通人都有可能被殃及。也許人家兩口子本來過得好好的,結果第二天就會因為一句話而被抓起來游街示眾。

在這種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真心尤其脆弱。

白之桃見過相濡以沫三十多年的老夫妻,就為了活命,互相告發,編造許多不存在的罪名給對方,可兩人還是雙雙殞命。

所以,朝魯有心上人了,這無疑是件好事;可這人是個壞成分的知青,那就一定是件壞事。

她睜大眼睛,是神色哀哀的一雙眼睛。

蘇日勒抿抿唇,低頭又給她夾了塊肉。

“你能有多壞?支使我給你跑腿?”

男人嗓音低沉,半笑不笑,白之桃以為他不懂,就說:“成分不好的人,成了家就是拖累別人。如果到了緊要關頭身邊人捅的刀子,一定比別人的更疼?!?/p>

她沒有把話說盡,就顫微微又摳了摳木碗。蘇日勒默不作聲,連連給她夾了好幾塊肉,直到碗里都放不下了才堪堪停手。

“我夾這么多肉給你你都不吃,浪費食物?!?/p>

蘇日勒的臉突然湊到眼前,連帶著他寬闊肩膀全部緊緊貼緊。又是那種膝蓋碰膝蓋的距離,白之桃鼻尖對上男人的胸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像是怕一旁的嘎斯邁偷聽到他說話,蘇日勒飛快看了眼白之桃,就俯身再度貼近她耳垂,道:

“——而且還不理我。是挺壞的。”

男人一呼一吸在她皮膚上投下熱氣,酥癢顫栗。

白之桃渾身一僵,剛反應過來,抬眼想還嘴,可蘇日勒已經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嘎斯邁抄起轉經筒就往蘇日勒頭上砸。

“臭小子,我教你多少遍了,說不準這樣突然湊近嚇唬姑娘!你怎么就是不學好!”

“誰嚇唬她了?我這是哄她。”

“人家要你哄了???”

轉經筒又砸來,蘇日勒很輕松的躲開了,邊躲還邊笑。閃躲的間隙里,他回頭看看白之桃,見那巴掌大的小臉漸漸融雪,牽動他心,就也跟著勾勾唇角。

然后轉經筒“咚”的一聲真砸到他腦袋上,聲音挺響的,這次沒躲開,白之桃聽了都覺得疼??伤稽c都不覺得,只管盯著人看,連疼都忘了。

飯桌上再度恢復歡聲笑語。等快吃完飯時,蘇日勒忽然放下碗,說:“明天我去北邊的二大隊辦事。你和我一起?!?/p>

白之桃訝異抬頭:“去二大隊?為什么帶我”

蘇日勒一頓,原來開口前忘記先找好借口,就連忙胡亂謅了句:“你認字,能過來幫我看批條。”

他打斷她,理由找得粗糙又霸道,眼神卻緊鎖著她,“不想去?”

白之桃咬咬嘴唇:“不是的。想去的?!?/p>

嘎斯邁搖頭嘆氣,對蘇日勒的厚臉皮簡直無言以對。

他,蘇日勒,不認字?

開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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