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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第1頁)

晨光漫過青瓦,醫廬后院的藥香混著露水的清冽,在廊下氤氳成淡白色的霧。

蘇清蘅靠在藤椅上,指尖無意識摩挲心口——那里曾被猩紅鎖鏈貫穿的灼痛早已消散,可記憶里的鈍痛卻像生根的藤,順著血脈往骨頭里鉆。

她望著藥田里陳牧彎腰拔草的背影,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我不是自愿的他們把我釘在祭壇上,說‘守約者必須純凈’。

正捧著藥碗走近的陳牧腳步頓住。

青瓷碗沿的熱氣撲在他手背上,他卻只覺指尖發寒。

那聲我不愿像重錘砸在他心口——他想起昨夜蘇清蘅在睡夢里蜷縮成一團的模樣,想起她手腕上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舊疤。

藥汁在碗里晃出半寸,他強壓著喉間翻涌的酸澀,蹲到她膝前:現在你醒了,誰也別想再鎖你。

話音未落,嗡——

院中古鏡殘片突然震顫。

那面本已裂成三瓣的青銅鏡泛著暗紅微光,半幅血色符文從裂痕里滲出來,扭曲如活物,正是守律契印的逆紋。

蘇清蘅的指尖猛地掐進藤椅扶手,瞳孔里映著鏡中血光,喉間溢出極輕的嗚咽:疼像有人拿燒紅的針,往腦子里扎。

陳牧將藥碗擱在石桌上,掌心微燙。

藍金紋如活物般從指縫鉆出來,順著他手臂蜿蜒至指尖——這是至尊骨覺醒后的本能反應,他甚至沒來得及細想,身體已先一步運轉起天命共鳴。

方圓百里內,三株百年紫芝在藥山深處破土,根須如靈蛇竄過青石板,纏上鏡臺底座,竟自發形成了天然導靈陣。

閉眼。他按住蘇清蘅的手背,觸感涼得驚人。

閉目時,識海深處有光在燒,是至尊骨在自動推演《破契共鳴術》。

功法脈絡如星圖般在他腦海鋪展,萬法速通天賦讓他瞬間參透關鍵——必須用自身記憶做橋,連通她殘留的意識碎片。

剎那間,陳牧看到了。

百年前的雪夜比刀還利。

年幼的蘇清蘅被粗麻繩捆在青銅祭壇上,紅棉襖浸了雪水,貼在她瘦小的背上。

守律者手持符劍,劍身上的守字符文泛著冷光:守約者需承天地之誓,斷七情六欲。符劍尖端抵住她眉心時,她突然掙扎起來,哭喊聲撞碎雪幕:我不愿!我要找奶奶!

可下一秒,一道金光貫入她喉嚨。

她的嘴張成o型,卻再發不出聲。

符劍刺入眉心的瞬間,陳牧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是屬于前世的、陌生又熟悉的震顫。

他看見命契咒核如血珠般墜入她識海,看見她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最后只剩空洞的灰。

咳——,幻象驟斷,陳牧猛然睜眼,嘴角溢出一絲血線。

蘇清蘅的手正攥著他的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里:我夢見有雪,很冷。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還有個小女孩,她喊得很響。

清蘅!

急促的呵斥聲從院外傳來。

蘇老太婆拄著龍頭拐杖沖進來,銀發被風掀起,手里的銅鈴撞出刺耳的嗡鳴。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鈴柄,指節泛白:你竟用她殘魂當鑰匙!這術法會抽干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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