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紋路,每一道都泛著溫暖的金色。
她舉起古鏡,鏡面映出天罰使者的倒影。
你執法,我問心——她指尖撫過鏡身,鏡光突然變得如烈日般熾烈,可曾問過,天規本身,是否合道?
天罰使者的身影在鏡光中搖晃,它的手臂開始出現透明的裂痕,仿佛被什么力量強行剝離規則的束縛。
昆侖山方向傳來十二聲轟鳴,十二座守護靈石同時睜開眼,石屑如暴雨般落下。
地脈靈氣化作千尊石人,將天罰使者團團圍住,每尊石人的目光都死死鎖著那道灰影。
阿蘭突然翻身躍起,咬破的指尖在陣心畫出最后一道符線——那是陳牧閉關前塞給她的無名符紙,此刻被她用鮮血與陣道感悟融合,竟與識海中剛成型的逆律文產生共鳴。
不是我們破天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比任何法器都響亮,是你們從沒給凡人留活路!
符線完成的剎那,整個陣法突然迸發出刺目白光。
天罰使者的身軀被白光穿透,規則碎片如雪花般飄落。
它低頭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臂,灰白雙瞳里的符文第一次出現了猶豫。
白芷握著雷鱗劍沖進光陣,劍尖直指天罰使者心口。
她的長發被雷光照得根根豎起,眼中倒映著陳牧染血卻帶笑的臉,倒映著林雪跪坐時攥緊的玉牌,倒映著阿蘭用鮮血畫符的手。
你說我們是叛道者?她低喝一聲,雷劍劃破空氣,可你見過,凡人握劍時的眼神嗎?
紫金雷河隨著劍勢炸響。
這一次的雷光不再是攻擊,而是宣告——每一寸雷蛇都烙印著護短即道四個金紋大字,像刀刻般烙進天地規則里。
雷劍穿透天罰使者胸膛的瞬間,它的灰白雙瞳里閃過一絲動搖。
或許有誤判?
話音未落,它的身影就如被風吹散的霧,化作萬千光點消散在天地間。
天空的裂痕轟地閉合,昆侖山的風雪突然停了,地脈靈氣如歸巢的倦鳥般緩緩平息。
陳牧躺在密室里,后頸的金紋已經覆蓋了七成至尊骨。
他望著識海中那道完整的逆律文,嘴角扯出一抹帶血的笑。
你們說至尊骨是禍根他輕聲呢喃,指尖撫過后頸發燙的金紋,可若沒有這根骨,誰來替凡人寫新規矩?
他撐著石板坐起身,望向破律盟所在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還浮著未散的陰云
而千里之外,天工閣核心密室的金屬門突然發出蜂鳴。
全息投影里,無數數據流組成的天規模擬器正在啟動,機械音帶著冷硬的電子顫音:準備迎接真正的叛道者。
昆侖山巔,風雪初歇。
陽光穿過云層,照在山巔那座剛散去的光陣上。
阿蘭跪在陣心,掌心還殘留著符線的血痕。
她抬頭望向天空,那里已經沒有天罰使者的影子,卻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寂靜——像是天地都在屏息,等待著什么。
她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手,又望向密室方向。
那里,陳牧的腳步聲已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