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在轟鳴。
陳牧的掌心被林雪指尖的符線灼得發燙,那道青碧光芒順著他的血脈直竄識海,與其中盤旋的金光撞出細碎星火。
他望著病床上的少女——不,此刻的林雪已懸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月白病號服被地脈靈氣掀起,發梢纏著細碎雷芽,雙手正以一種玄奧的軌跡結印。
每結一個印,虛空中便浮現出一道銀色紋路,像被無形的筆鋒勾勒,最終連成半卷殘缺的古卷模樣。
這是趙醫師的電子平板啪嗒掉在地上,他踉蹌兩步抓住桌角,鏡片后的瞳孔縮成針尖,她的腦電波頻率在同步全球靈能節點!
看這里!他顫抖著指向全息投影,原本分散的靈氣波動突然連成蛛網,紐約中央公園的靈泉在漲,昆侖墟的守山大陣在共鳴,甚至百慕大的異空間裂縫正在閉合?
阿蘭的陣盤嗡地炸開一道藍光。
她跪坐在地死死攥住陣旗,額角青筋直跳:地脈不是沸騰,是在列隊!
雷芽在給她讓路,靈脈在給她輸送不,是在向她進貢!她突然抬頭,眼中閃過狂喜,我明白了!
她不是被污染的病人,是能打開人律寶庫的鑰匙!
就像就像用鑰匙開銹死的門,地脈在幫她沖開最后幾道鎖!
殿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白芷跪坐在青石板上,雙手死死摳進石縫,指節泛著青白。
她望著空中的林雪,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那些被洗去的記憶正如潮水倒灌:百年前的雪夜,她抱著襁褓中的女嬰跪在守約碑前,用本命精血在嬰兒眉心點下銀紋;蝕骨老人的黑霧漫過三千里山河時,她哭著將命契碎片打進十七個輪回者的命格里;三天前她舉著淬毒的匕首刺向林雪時,竟忘了這是自己用半條命護住的第一容器。
我瘋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她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脆響在空蕩的殿外炸開,我差點殺了她!
殺了重啟輪回的希望!她又扇,左臉迅速腫起,我還有什么臉活著?
陳牧沒回頭。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林雪身上。
少女眉心的銀紋與他胸前的圖騰正同步發亮,像兩根被同一根琴弦牽動的磁針。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緊張,是因為某種更古老的共鳴,像久別重逢的故友終于對上暗號。
林雪的手指突然頓住。
虛空中的古卷唰地展開,最后一道銀紋補上殘缺處的瞬間,她的睫毛輕輕一顫。
青碧光芒如退潮的海水般縮回體內,露出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眼睛——不是病弱的蒼白,不是被污染時的渾濁,是清冽的泉,是他在暴雨夜第一次送外賣到醫廬時,透過玻璃窗瞥見的那雙眼。
你遲到了執筆人。
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整座醫廬的靈氣猛地一滯。
阿蘭的陣盤咔地裂開道縫,趙醫師的全息投影滋啦作響,連懸浮的古卷都微微發顫。
陳牧喉結動了動,想說什么,卻見林雪緩緩落地,抬手撫上他胸前的銀紋。
她的指尖帶著體溫,混著若有若無的藥香,和百年前蘇清蘅替他包扎傷口時的溫度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