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侯亮平的心上。
“就為了一個沒有證據(jù)的推測,你就敢去攔截國安的車,抓捕他們要保護的人?”
眼看在法理上說不過老師,侯亮平急了,使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他認(rèn)為最管用的殺手锏。
“怕什么!”
“他們國安再特殊,也不能用槍指著國家干部!這是原則問題!”
“大不了,我去找我岳父說明情況!我不信這個邪!”
聽到這話,高育良先是一愣。
隨即,他被氣得笑了起來。
這笑聲里,充滿了無奈,更充滿了對學(xué)生那份不合時宜的政治幼稚的嘲諷。
他揮了揮手,臉上寫滿了疲憊,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祁同偉見狀,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讓老師更加生氣。
他立刻拉著不情不愿的侯亮平,恭敬地告辭離開。
“老師,那您早點休息。”
書房的門被輕輕關(guān)上。
房間里,只剩下高育良一人。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冷靜和深邃。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看漢東這盤錯綜復(fù)雜的棋局。
許久,他回到書桌前,拿起了那部紅色的保密電話。
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是漢東省的一號人物,省委書記沙瑞金。
高育良用最簡潔,最客觀的語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其中牽扯到的國安、最高檢、境外勢力等所有利害關(guān)系,向沙瑞金做了完整的匯報。
電話那頭的沙瑞金,聽完后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國安,這是一個連他這個封疆大吏都必須小心翼翼對待的神秘部門。
侯亮平的背景,同樣不容小覷。
這兩方,哪一個都不是漢東省能輕易得罪的。
沉默在電話線路中蔓延。
終于,沙瑞金緩緩開口。
“育良同志,既然這件事是候處長負(fù)責(zé)的,我看,就讓他繼續(xù)處理吧。”
一句話,輕飄飄的,卻重如泰山。
高育良何等人物,瞬間就聽懂了沙瑞金的言外之意。
這鍋,我們漢東省不背!
誰惹出的麻煩,誰自己去解決。
讓侯亮平去跟國安硬碰硬。
贏了,是他有本事。
輸了,也是他和他背后的人去承擔(dān)后果。
與我們漢東的班子,沒有半點關(guān)系。
高育良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平靜地對著話筒回答。
“好的,我明白了,沙書記。”
掛斷電話,高育良看著窗外的夜色,眼神深邃如海。
他已經(jīng)得到了最高指示。
一個可以將所有人都摘出去,唯獨將他那位“天真”的學(xué)生,徹底推向風(fēng)暴中心的“完美”指示。
接下來,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