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綢繆
“主公一再與我等說過,該與魏交好,王都督入駐滑臺后一直與魏軍秋毫無犯,世子若要渡河,恐會激起兩國交戰,依我看,不妥。”檀道濟憂聲道。
沈林子也隨即附和道:“戰與不戰,尚未有所定論,拓跋嗣幾番遣使相詢,想必也是不愿大動兵戈。”
劉義符見他二人一致勸阻,也不惱怒,接著問道:“兩位將軍能否告訴我,北岸是何人坐鎮?”
聽此,檀道濟與沈林子思慮片刻,一時沉默。
“待到魏軍沿岸設防,我軍水師可還有登岸之機?”
有些事他不得不強硬,真等到兩軍交戰,洛陽以北,絕對是有重兵把守,恰恰此時雙方皆搖擺不定,搶占先機至關重要。
“世子之意,是要我二人領水師北上?”檀道濟坐立不安道。
他是真的感到畏懼,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沈林子言語抗拒,可卻未曾露怯。
劉義符見向來果斷的檀道濟臉上浮現一抹怯色,心中暗喘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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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有些過於了解檀道濟了。
若沒有記錯,檀道濟與王鎮惡等人久攻潼關不下時,因為補給短缺,想要將重丟棄,退出司隸去尋劉裕。
這樣的迷之操作要讓劉義符從心理上分析的話,就是其前生過於順遂,一旦遇到稍大的阻力,
便會失去理智而退卻,也可以稱之為抑都。
元嘉時的檀道濟確實是劉宋長城,可當下的義熙十二年,前者羽翼尚未豐滿,尤其是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大戰,尤其考驗將領之心性。
攻新蔡城時,也就是數日時光,檀道濟便幾番生出用士卒性命強攻的念頭,要不是毛德祖使計,再拖下去,他說不定還真會做出此等事來。
其心性似同一把精細打磨的劍尖,而劍身與劍柄卻粗擦劣勢,失去劍鋒,便一擊而潰。
劉裕也是正看中了這一點,遂令他統領前軍磨練,
堂內一時無聲,劉義符打量著檀道濟,僥倖安慰自己,先將隱患提前發覺出來,縱使不能根除,也能加以遏制。
就算他說服不了檀道濟,還有沈林子兜底。
兩者年歲相同,可后者少時遭受磨難頗多,心性成熟。
試想一番,少年之父祖為宗親所害,隱忍在山林數年,手刃仇人后,又攜其頭顱至父祖面前獻祭。
這段經歷,拿到任何一本小說中,妥妥是爽文男主。
檀道濟自幼失去雙親不假,可他與其余兄弟四人都是由伯父檀憑之養大,不說錦衣玉食,可也算衣食無憂。
檀道濟還在院中讀書習武時,沈家兄弟卻在荒野求生,白日躲在山林中,晚上才敢出來覓食。
沈林子奉行節儉,不是同謝晦等人裝出來的,而是他確實受過常人所不忍之苦。
思緒至此,劉義符也隱約窺出沈田子發瘋的原因。
怕不是因過往而獲得了應激障礙,沈田子身為兄長,承受的自然要遠比沈林子多得多。
對兩人脾性深入了解后,劉義符方才緩聲說道:
“大軍自彭城開拔之前,會有消息的,如今父親尚未起行,我若令二位將軍渡江北上,毫無意義不說,反而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