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終于露出了它最猙獰的獠牙。一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兩天兩夜,將整個村莊、山野都染成一片死寂的純白。積雪沒過膝蓋,寒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生疼。世界仿佛被凍僵了,連聲音都被吞噬。
土坯房里,寒氣刺骨。灶膛里的火早已熄滅,最后一點能燒的柴火也在幾天前耗盡。水缸里的水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張偉和老頭蜷縮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蓋著所有能御寒的破爛衣物和干草,依舊凍得瑟瑟發抖,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
最要命的,是饑餓。
最后一點野菜根和樹皮早已吃光。他們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了。胃里像有一團火在灼燒,隨后又變成冰冷的空虛感,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瀕死的乏力。頭暈眼花,耳朵里嗡嗡作響。
張偉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模糊,身體的熱量正在被寒冷和饑餓無情地抽走。他仿佛能看到死神穿著白衣,在窗外的大雪中靜靜地等待著。
老頭的情況更糟。他年紀大,身上舊傷多,斷臂處的骨頭在嚴寒中隱隱作痛。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而緩慢,臉色灰敗,嘴唇干裂發紫。但他依舊強撐著坐起身,靠著冰冷的土墻,獨臂緊緊抱著那把柴刀,眼神在昏暗中閃爍著一種近乎野獸般的、不甘的光芒。
“不能……再待下去了。”老頭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待在這里……必死無疑。”
張偉艱難地抬起頭,看著老頭。他知道老頭說的是對的。這個村子已經成了一片死地,沒有任何食物來源,留下來只有凍餓而死的結局。
可是,能去哪里?
外面是齊膝深的大雪,是能凍死人的嚴寒。他們虛弱到了極點,能走多遠?
“去……鎮上。”老頭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涿郡……城里……或許……有施粥的……或者……能討到點……吃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絕望。去郡城,幾十里的雪路,對他們現在的狀態來說,無異于九死一生。但留在這里,是十死無生。
內心獨白(絕望的dubo):
走出去,可能會死在路上。不走出去,一定會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