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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轉眼魏嬿婉封嬪已過一年。
這一年里,她將“堅韌不拔、好學向上、有野心要富貴”的角色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份“學”與“野心”,全都包裹在一層柔媚溫順、解語花般的糖衣之下,精準地投喂給養心殿里的九五之尊。
皇帝來永壽宮的次數愈發頻繁,她這里總有新巧的點心,有松乏筋骨的按摩手法,有軟語溫存的關切,更有在床笫之間令人蝕骨銷魂的風情。
若皇帝因政務繁忙或臨幸他處幾日不來,她也從不抱怨,只挑著他可能歇息的時辰,親手提著精心備好的湯羹茶點,裊裊婷婷地往養心殿去“謝恩”或“請安”,美其名曰“怕皇上操勞忘了用膳”,實則每一次出現,都恰到好處地刷著存在感,提醒皇帝她的粘人與貼心。
皇帝被她這欲拒還迎、又主動體貼的一套吃得死死的,只覺得這永壽宮如同溫柔鄉,令人流連忘返。
兩人之間的情感紐帶,在魏嬿婉有意的經營下,愈發深厚,已非簡單的皮肉吸引,更添了許多精神上的依賴與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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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魏嬿婉又如常到了養心殿,皇帝正埋首于如山奏折之中,眉宇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倦。
她悄無聲息地上前,熟練地替他磨墨,動作輕柔。
弘歷揉了揉發澀的雙眼,習慣性地吩咐道:“嬿婉,替朕讀讀這份折子,是江蘇巡撫上的,大概是今年漕運的概況。”他說得自然,仿佛這本就是她分內之事。
魏嬿婉磨墨的手微微一頓。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更漏滴答。她緩緩放下墨錠,低下頭,纖細的肩膀幾不可察地輕顫起來,卻不發一言。
皇帝久未聽到聲音,詫異抬頭,只見他的令嬪眼圈微紅,貝齒輕咬著下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卻又強自忍耐的模樣,那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滾來滾去,要落不落,最是惹人憐惜。
“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皇帝放下朱筆,將她攬到身邊。
魏嬿婉順勢偎進他懷里,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哽咽,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皇上……臣妾……臣妾該死……臣妾讀不了……”
“為何讀不了?”
她抬起淚眼,望向他,那眼神里充滿了自卑、不甘還有對他全然的依賴:“臣妾……臣妾是宮女出身啊……宮里規矩,宮女不許識字……臣妾、臣妾不認得字……”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乎細不可聞,將臉埋進他龍袍的衣襟里,滾燙的眼淚瞬間浸濕了一小片。
弘歷猛地一怔,隨即涌上來的是一股強烈的心疼和愧疚!他竟忘了這一層!他習慣了她的伶俐解意,竟忘了她出身包衣,按宮規是沒機會讀書識字的。
自己方才那般吩咐,豈不是無意中戳中了她的痛處?chapter_();
看著懷中人因不識字而羞愧委屈得渾身輕顫,再對比后宮那些出身名門、通曉詩書卻往往言語無趣或帶著世家驕矜的妃嬪,皇帝的心徹底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