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這個餐飲許可證，到底還要跑幾個部門啊？市場監管說要去消防，消防說要看環保前置，環保說需要規劃證明，我這小店還沒開張，腿都快跑斷了。”
一個中年漢子拿著厚厚一摞材料，聲音帶著懇求。
“您別急，我幫您看看。”
咨詢臺的工作人員手指在好幾個電腦屏幕和紙質目錄間來回切換，自己也一頭汗。
“按流程是這樣，您得先去，哎，您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可能還得問問。”
沈巖在旁邊聽著，他走到一個相對空閑的綜合受理窗口，假裝咨詢企業開辦手續。
窗口里是個年輕姑娘，態度挺好，但操作起來明顯磕磕絆絆。
“先生，您要辦公司啊？首先得在工商系統預核名，然后。”
她一邊說，一邊在電腦上打開一個瀏覽器頁面，輸入網址，等了半天才登錄進去。
“核名通過后，需要準備章程、股東決議，這些材料你得自己弄好拿來，然后我們這里受理了，數據要推送到稅務、社保、公積金，不過有時候系統會卡，推送失敗就得人工拿著材料跑去隔壁樓敲章。”
小姑娘說得認真，沈巖聽得心里發沉。
這所謂的綜合受理，很多環節還是物理拼接，系統根本沒打通，效率低下，還容易出錯。
沈巖忍不住問。
“你們自己用著不覺得麻煩嗎？”
“麻煩啊！怎么不麻煩！”
小姑娘吐苦水說道。
“我們得記好幾套系統的賬號密碼，有的系統兼容性差，動不動就卡死，數據推送不了，群眾就得等著，或者多跑腿。上面要求一網通辦，可這系統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處長。”
她倒是眼尖，認出了沈巖工作證上的級別。
沈巖正琢磨現實，身后傳來一個清脆干練的聲音。
“小張，遇到什么問題了？需要我幫忙嗎？”
沈巖回頭一看，愣住了。
說話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干部，短發，戴著無框眼鏡，穿著合身的深色西裝套裙，胸前別著值班長的牌子。
竟然是省發改委那個在之前飯局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林小梅！
“林處長？您怎么在這兒？”
林小梅看到沈巖，也略顯意外，隨即笑著上前握手。
“沈處長，歡迎來我們青山指導工作，我現在不在委里了，響應號召，下來掛職，擔任區行政審批局的副局長，兼這個政務中心的副主任，剛來一個多月。”
“掛職？太好了！你這是深入虎穴，啊不，是深入一線啊！”
沈巖開著玩笑，心里卻是一動。
林小梅在發改委就是負責項目審批的，對流程痛點門兒清，現在直接到了基層，感受肯定更深。
“沈處長這是來調研數據共享平臺？”
“是啊，在省里閉門造車不行，得來現場看看下水道到底堵在哪兒。”
沈巖苦笑，指了指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忙碌的窗口。
林小梅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沈處長，我帶你實地看看，邊走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