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候府家宴過后,楚北檸將楚墨月和曠亦單獨請到了軒翠苑的書房。裳霓奉茶后小心翼翼退出了書房,曉得大小姐和三小姐有重要的話要說,隨即將書房的門關好,親自守在門口當值。書房里的氣氛稍稍有些凝重,楚家幾個出嫁的姐妹都乘著馬車走了。楚北檸定定看著面前站著的曠亦,渾身上下都裹著黑袍,領口處也捂得嚴嚴實實的,臉上更是戴著半張銅質面具,堪堪將右眼周圍的皮膚遮擋住。一邊的楚墨月神情有些緊張的站在了長姐的面前,畢竟這一次因為曠亦,她放跑了斛律傾,若不是梁王和長姐從中周旋,怕是沒有她如今的風光,早就被晉武帝責罰了。“坐吧,”楚北檸點著一邊的椅子。楚墨月忙將曠亦扶著坐在椅子上,楚北檸緩緩起身走到了曠亦的面前,吩咐裳霓將她的藥箱子取進來。隨后她抬起手探向了曠亦臉上的面具,曠亦的身體不禁微微一顫,還是低聲道:“長姐,我這面相有些可怖,你......”“不怕,比你這燒得厲害的,我也見多了,習慣了,”楚北檸抬起手將曠亦的面具摘了下來。登時拿著面具的手定在了那里,雖然有心理準備,還是倒抽了一口氣。她知道慕澤在那種情況下做植皮手術真的是盡力了,畢竟古代的醫療條件不是那么先進,能將曠亦的命救下來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曠亦臉上猙獰的傷疤還是將她狠狠嚇了一跳,從曠亦的右眼角開始一直橫貫鼻梁到左半邊的臉,布滿了蜈蚣一樣的疤痕。一邊的楚墨月看一次心疼一次,要知道曠亦之前也是個俊秀的小郎君,此番竟是被毀成了這個樣子。她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道:“當初慕大夫說,臉上的什么神經血管之類的,這些詞我也不懂。”“說是這些東西在臉部太過密集,所以臉上植皮的成功性不太大,但是也用裴二爺的皮勉強試了一下,還是不太行。”“之前比這個嚴重多了,如今才勉強能看!”“嗯,我知道了,”楚北檸用棉花球沾著她自己蒸餾出來的酒精,在曠亦臉上的傷口處擦了擦。一個多月過去了,可這些傷口還是沒好利索。她隨即又開始揭曠亦的領口,曠亦稍稍有些別扭。楚北檸的手動了動,回頭看著楚墨月道:“你給他把衣服脫了。”楚墨月忙起身走到曠亦的面前,面對楚墨月的時候,曠亦緊繃的身體倒是松懈了下來。很順從的任由楚墨月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滿是斑駁的肌膚。楚北檸看到后心頭狠狠一抽,怎么傷的這么嚴重?從曠亦的脖子一直到他的胸腹處,到處都是疤痕,沒有一塊兒是自己的皮,幾乎都是別人的皮拼成的。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曠亦就像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布娃娃,全身各個地方都是被拼接縫起來的。可見當時的曠亦傷得有多嚴重,她不禁暗自后怕。得虧讓慕澤去了一趟云城,原本是提防三妹妹受傷,不想竟是機緣巧合救了曠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