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yī)院,二人便就此返回染布廠廠區(qū)。遠遠還沒到,就看到像是宋映雪的身影,正掄起錘子。敲砸墻壁上澆筑的“石山第一染布廠”幾個大字。乒乒乓乓的動靜傳的很響,碎石飛濺,蕩起一片灰塵。待到稍稍走近一點,這才終于看清,還真是宋映雪!真是自己那個已有兩月身孕,比親生還要親的親媳婦啊!“這這這......停!趕緊停下來!”楊霖飛奔下車,健步如飛,跑到宋映雪身前,一把奪下鐵錘。他瞧著那一副灰頭土臉,卻眼眸明亮,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頓時間,心里的擔(dān)憂,都變?yōu)榱酥共蛔〉膼廴诵σ猓骸吧笛绢^,不知道你自己現(xiàn)在什么情況嗎?這么危險的活也敢干!”“哪有危險,不就是砸個字嘛,我還能,還能......”話未說完,宋映雪語氣一散,紅了臉小聲嘟囔:“......動了胎氣......”楊霖咧起嘴,伸手親昵地刮了刮她鼻子,柔聲道:“傻丫頭,先不說會不會動胎氣,要是被碎石子碰了臉,或是傷了眼睛,我不得心疼死?”“你啊你啊,廠子里這么多人呢,收拾的事怎么也輪不到你身上呀。”這時,趙百川拴好騾子跑來,笑嘻嘻說道:“嫂子你可千萬別跟著瞎忙活,眼下你安心養(yǎng)胎,才是首當(dāng)其要做的事。”“再者說了,你這砸的哪是墻上的字啊,分明砸的是我楊哥的心呀。”說著,他接過鐵錘,擺擺手繼續(xù)道:“這里就交給我,楊哥你趕緊帶嫂子去洗洗干凈。”“聽公社醫(yī)生說,環(huán)境臟的地方有種叫細菌的洋玩意兒,對人有危害呢。”話音落下,他便走到墻前,乒乒乓乓的開始砸起來。楊霖牽著宋映雪,進來廠區(qū)內(nèi),尋了處水龍頭,為她洗干凈臉蛋。一旁廠區(qū)大院里,吳川等十八人熱火朝天的開始割草。孫淮茹趕著騾車在前,將荒草壓成垛,再捆起來,丟到車上。辦公樓里,吳師傅等人正在做粉刷,楊開山也上去湊了個人手。至于李紅梅,則在樓前一處空地上,支起鍋灶,專心燒水。現(xiàn)在天氣越來越冷,要是一個勁兒的灌涼水,容易拉肚子。“娘,燒水這活我來,你快一邊歇著。”楊霖跑過來,自然的接過燒柴的活,將楊母推到旁邊。李紅梅瞧見跟在兒子身邊,小鳥依人般的宋映雪,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線。“燒水的事兒不急,正好你來了,趕緊去外面墻上的字敲掉。”“這個是有講究的,現(xiàn)在你把廠子盤下來,原來的名字必須你親手敲掉。”“要不然容易犯忌諱,不利于以后廠子的生產(chǎn)工作。”在老說法里,萬物皆有其靈,凡易主,必須要進行鄭重通告。如若不然,物件上的“靈”會將你認(rèn)為小偷。非但不肯配合做事,反而還會使絆子,使得主人諸事不順,災(zāi)禍不斷。但楊霖可不信這一套,前世自己買的空樓盤可多,也沒見自己運勢倒霉。反而隨著時過境遷,手里的樓盤都升值了好幾倍,財源滾滾呢。“這個不著急,”楊霖笑著說道:“忘了跟您說,映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