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言才剛剛到,不好立刻就走,陳儷語陪著他在展覽內走了一圈,分不清是帶了揶揄的陰陽怪氣,還是真的在感嘆,陳儷語道:“沒想到清高如蘇設,也得來這種應酬。”
蘇言沒有反駁,只淡淡道:“項目合作也是難免,國內外都一樣。”
是的,雖然掛的是書畫展的名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應酬場合,這次展覽展出的作品全部來自于邊海書法繪畫協會,這是個半官方組織,里面的成員各個都是響當當的,非富即貴,有幾位職位還不低,比如書法協會的會長,就是邊海自然資源規劃局本文所有官方機構均做模糊處理,不與實際情況掛鉤,也不謀求該部分的真實和落地,謝謝大家副局長鄢識峰。
老話講在外不稱副,雖然鄢識峰本人今天沒有到場,但是會場內處處都是嗡嗡作響的嘖嘖稱贊,這場展覽是封閉性質,只展不售,來的人基本都是收到協會贈票的人,蘇言的票是鄢識峰派人親自送的,他不好不來。
畢竟邊海美術館的項目鄢局出力頗多,無論是協會會長的身份還是資源局副局長的身份,都在流程上予以了關照。蘇言早在項目建造期就多次參與向上匯報,和鄢局的接觸很多,鄢識峰本人也出席了美術館落成的開幕式,只是相對低調,用的是書法協會會長的身份。
陳儷語是從瞿鷹那里搞來的票,商政之間有很深的鴻溝,她不敢貿然去接觸,就打算在這種旁敲側擊的地方先了解了解。
來了之后不免感嘆真是深不可測,商場上刀光劍影,推拉決策,她多少看得明白一點,但一旦和官方扯上關系,她實在是云里霧里,這一幅幅字畫擺在這里,怎么看也就是字畫而已,周圍人卻各個都是高深莫測的表情,研究得津津有味。
陳儷語一頭霧水。
她想問問蘇言,但一想蘇言一個海歸,又清高,他懂個屁,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小聲說:“為什么我覺得很丑啊,鬼畫符一樣。”
“草書是這樣的。”
“那寫得好嗎?”
“一般。”
“那他們在看什么!”
“他們在找……”蘇言稍稍彎下身子,紳士且輕柔地低聲解釋說,“他們在找哪一副是鄢局的。”
字畫上的落款并不是真名,而是“志誠居主人”之類的雅號,鄢識峰慣用的幾個落款都沒有在這次的展覽中出現,所以就出現了許多疑神疑鬼的人,挨個辨認,生怕認錯了,馬屁拍在馬腿上,陳儷語悄悄指了指人流聚集最多的一幅,問道:“是那幅嗎?”
蘇言卻搖搖頭。
他引導她往右邊走,在拐角處一個并不起眼的展位處停下,這里掛著一幅字聯,寫得是“問渠那得清如許”,落款是“川主樂川”。
“是這幅?”
“嗯。”
“你怎么看出來的?!”
“細節。”蘇言道,“一個